慕森

86：冰蚕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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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省略一段违规内容，梗概：真实历史相关，前因部分）

冬日的一天，身为作战处的处长，贵翼受命制定“川渝防御战”兵力部署计划。不多时，贵翼便将这一消息电话告诉了远在上海的江绍成，恳请南方局借此机会扭转战局。

ZZZY南方局暨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的负责人交给中.gong.秘密.dang.员一个特殊任务，代号“蝴蝶”的余承南拨通了南方局提供的电话。

电话是由长官公署的总机话务员接听的，话务员一听是贵翼的苏州老乡找他有急事，便把电话转接到了贵翼的办公室内。

为了确保这一次接电话的是贵翼本人，余承南认真地复述道：“长官，您在苏州老家的亲戚得了严重的伤寒，久病不愈，重庆有位名医张仁谦，想请您帮忙开张药单。”

部署兵力计划时，贵翼总是一个人关在办公室内，不允许任何人入内。听到电话里的这番说辞，贵翼心中大为震撼，他警觉地压低声音：“没问题，我有一位同乡明日启程回苏州，药单随他一起带给你。”

一来一去，一字不漏。

“冰蚕听令！”

贵翼倏地站了起来，挺拔军姿，铿锵有力地答道：“冰蚕已到位！”

余承南用亲切的语气对贵翼说：“ZEL书记请你归队，即刻起结束沉睡，为.ge.命继续工作。”

贵翼一听这话，瞬间泪湿双眼。自从1933年奉命开始沉睡起，十三年的等待就为“破冰”的这一天。

清眸流转，贵翼努力按捺着自己激昂的情绪，尽可能沉稳地：“请.dang.分配任务，一切听.dang.指挥。”

“我是你在重庆的上线，代号蝴蝶。明天下午两点三十分，老城区双龙桥，我有东西要给你。”

“冰蚕明白。”

翌日下午，贵翼支开了林景轩，独自自己叫了辆黄包车准时抵达双龙桥。宽大的风衣和围巾把贵翼裹得严严实实的，低垂的帽檐仅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不多时，一个模糊的男人背影出现，他和贵翼擦肩而过，贵翼的手上多了一份文件。直到回了办公室内锁好门，贵翼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它——这是一份关于JFJ攻打西南的作战计划。

贵翼心中忽然明亮了起来——南方局的用意是让自己按照这份计划来反向安排西南兵力部署，以留下不易察觉的漏洞，制定出既能被GMD最高当局接受，又能轻易让GMD军队惨败的作战计划。

贵翼没日没夜地伏在军用地图上，一根铅笔、一块橡皮，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林景轩每次端着茶水来敲门时，十有八九会吃上一顿闭门羹，偶有一两次贵翼打开反锁的门，只见他满面春风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一股脑地接过茶水，随即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林景轩愈发觉得贵翼在瞒着自己做什么大事，却无从得知。

清冷的午后，中山路丰源米店内，重庆地下党报务员急匆匆地将一张译电稿递交给店长傅世均。

傅世均是重庆地下.dang.交通站的站长，除了米店外，他还开有家具店、糖坊、文具店等。用傅站长的话来说，就是“开店有风险，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敌人破坏了一家店，损失不会太大，联络也不会中断。”

看罢内容，傅世均眉头紧蹙，他预感到这是一次极大的危机，甚至有可能威胁到整个西南区域的地下组织。

那份电报的内容只有寥寥几字：“邮差”被捕。

“邮差”是常年行走在西南地区的交通站行动员，对地下组织网络了如指掌，认识很多秘密党员。他这次奉命从上海押运一批军械来重庆，也是为了支援JFJ打回川渝。

傅站长担心“邮差”一旦受不了GMD的严刑拷打而做了叛徒，那么对我.dang.西南地区的地下组织会构成极大的威胁。如果转移不及时，到时候恐怕会牺牲很多同志。

傅站长马上联络了西南隐蔽战线上的同志们，组织大家召开会议。会上，傅站长通报了“邮差”被捕之事，很多同志立刻赞同了紧急撤离计划。岂料，有人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此人正是“邮差”的房东，她是一位有十余年党龄的老党员，一直从事地下工作。据房东讲述，在“邮差”被捕前后，住所附近没有出现任何形迹可疑的便衣特务，他的妹妹也在家里安然无恙。

根据多年的掩护方面工作经验，房东分析“邮差”并没有暴露身份，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西南地区地下组织的同志们大可不必忙着转移。

永江监狱内，高墙上的小窗透着昏暗的光线，资历平抱膝坐在冰凉的草席上。他的身侧摆放着一只脏兮兮的木碗，里面有两个玉米面窝窝头和少得可怜的咸菜。资历平显然毫无食欲，他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纵使他善于“七十二变”，如今也难逃“如来佛”的掌心。

资历平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设计逮捕。他在脑中细细地捋着自己入川以后的每一个环节，但几番回忆下来，一无所获。

当天上午九时，资历平空着两只手来到刘家村，他将那把最为关键的仓库钥匙贴身存放在了胸口的内兜里。刘家村有一座四合院，院内住了三户人家，其中住在北屋的小贺正是资历平此行的接头人。

只要把仓库钥匙交给小贺，资历平便完成了这趟任务，剩下的事情自有其他组员负责。他轻松愉悦地想起了寄宿于重庆女子中学的妞妞，今天恰好是周末，他很早就答应了妞妞周末回家后，他会大展厨艺给她烧一桌好菜。

在1938年重庆大轰炸发生时，贵夫人携同资历平、妞妞一同在繁华的街道上购置新衣。敌机的忽然来袭令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炸弹接连投掷下来，四下皆是逃亡的群众，很快就将贵夫人与资历平、妞妞冲散了。资历平把妞妞扛在肩上，他拼命地跑、拼命地躲，直到他在逃亡中偶遇了重庆交通站的站长傅世均。

敌机离开了重庆上空，一片尘土飞扬之下，傅站长将资历平和妞妞带回家中，郑重地向负责“苏州-重庆”交通线的资历平传递了党组织的最新指示——资历平同志即刻起化名秦恺，负责整个西南地区的交通线，为各部队运送重要机密文件和物资。由于身份绝密，绝不可再与家中进行联系。

从那时起，资历平便带着妞妞离开了重庆，随着组织的安排而辗转于各个西南城镇间。妞妞从8岁起开始进入住宿制学校，每当她和同学们刚刚熟络起来时，接到转移命令的资历平不得以只能为她安排转学事宜。

每当资历平开始收拾行李时，妞妞总会撅着小嘴，拉拽着资历平的胳膊进行抗议：“小资哥哥，我不要搬走！我想回家找爷爷奶奶和董小姐！”

每当这个时候，资历平总会耐心地蹲下来和她解释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必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去。”

“小资哥哥真笨，换了那么多地方，还是没有找到安全的房子。妞妞不想离开这里，妞妞刚交到新朋友。”

面对妞妞的不情愿，资历平又哄又骗，接连编造了数十个童话来掩饰真相。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资历平奉组织的命令回到重庆久驻，16岁的妞妞终于结束了颠沛流离的转学生涯。

回到重庆的资历平以秦恺的身份成为了大千世界画廊的主理人，他常常以“做生意”为由，奔走于各个城市之间，继续完成他作为一名交通站行动员的使命。

妞妞愈发地亭亭玉立，进入青春期的小姑娘有了许多想法和小秘密。资历平只求妞妞能够健康、平安、快乐的长大，他不希望妞妞也走上这条艰苦卓绝的.ge.命道路，所以一直没有向妞妞透露过自己的.dang.员身份，也从未在妞妞面前提及任何有关.dang.派的事情。

兴许是妞妞在亲生父母的耳濡目染下，将爱国二字刻入了骨子里。进入女子寄宿中学后，资历平不止一次受到了老师的约谈——妞妞在学校里传阅MKS主义相关书籍，与同学们高谈论阔GC主义精神。

老师的本意只是让资历平作为兄长，劝导妞妞把心思放在课本上，而资历平却暗中捏了一把汗。资历平忽然明白了当年大哥得知自己在看红色书籍时，为什么会如此震怒。

在走进这座四合院前，资历平决心这次回家后要和妞妞深入谈谈信仰和.dang.派之事。可就在他站在临街的院门前，按照既定的暗语，进行一长、两短、一长的叩门后，开门的竟是数名GMD的特务。

被摁倒在地上的资历平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昨天夜里，北屋的小贺被捕。小贺恐惧于隔壁刑房内的哀嚎声，他很快就主动向抓捕他的特务们透露了第二天上午会有人来送钥匙的情报。

出于保密原则，小贺不知道送钥匙的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特务们决定留在四合院内“钓鱼”。

资历平闯荡西南地区多年，什么危险场面没见识过？每一次皆是凭借着机敏和智慧而虎口脱险。可唯独自己的同志被捕叛变一事，他还真是第一次经历。

资历平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叛变投敌，就像他想不明白自幼敬重的养家大哥资历群为什么会成为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资历平彻底懵了，直到被狠狠推进牢房内，冷冰冰的地砖贴在皮肤上，终是让他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