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森

糊穿地心也绝不弃坑的小写手/致力于钻研张勇老师书籍、影视作品《贵婉日记》《天衣无缝》

234:尸检

马源离开后不久,法医提着工具箱匆忙赶到了206号客房内。

严震迎了上去,开门见山地指出了他们的困惑:“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我和您说说这具女尸的大概情况。从外表来看,尸体脖子上有被利器穿刺的痕迹,但是出血量非常少,除了枕头上的滴落状血迹外,床垫完全没有被浸染。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凶手所采用的刀具,但她的死亡原因应该不是失血过多。”

法医边戴手套边走近尸体,开始上手检查。

严震又问:“死者的家属一时无法接受尸检解剖,您看……能判断出她死了多久吗?”

法医小幅度动了动尸体的四肢,可以屈曲的关节状态让他误判道:“按照这个僵硬程度,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小时。”

严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可当法医检查到尸体的颈部时,无法转头的强直状态让他心里一惊,连忙伸手重新检查了一遍四肢的关节部位,明显的凹陷手感让他立即改口道:“不对,尸体的四肢存在脱臼的情况。按照颈部的尸僵程度,死亡时间起码超过了十二小时。”

“脱臼?!”严震一下子来了气,“这得多大的仇啊?把人手脚给打断了,最后还要了她的命!”

“不,你说反了。这具尸体的脱臼伤是在死亡后产生的。”法医指着尸体的四肢关节处,招手让严震一起看,“生前的损伤会导致软组织存在炎症和出血、红肿等表现,从皮肤上会呈现出红色的痕迹,而这具尸体的关节处皮肤并没有色泽变化,和正常软组织颜色基本一致。”

“啊?那这凶手为什么把人杀死了还要虐尸呢?为了泄愤?难道是情敌犯案?”

“严科长,这可是你们刑警的工作范围了。”

严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那——那您看她的真正死因是什么呢?”

法医担心自己再出疏漏,他认真检查起每一个细节,直到确定尸体存在眼睑出血、口唇青紫、指甲紫绀等表现后,这才信誓旦旦地下结论:“她是窒息死亡的。”

“窒息?勒死的吗?”

江绍成忽然在两人背后出声,吓得法医和严震同时跳了起来。

“江参谋长,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进来的,怎么了?”

严震抚了抚胸口,强颜欢笑道:“没,我给您让个位置。”

三个人一齐站在尸体的身侧,法医小心翼翼地解开旗袍领口的扣子,可白皙的脖子上没有任何勒痕,江绍成猜测的死因被排除在外。

“会不会是溺死的?”

法医侧目看了江绍成一眼,为他解答道:“这种死因需要解剖才能确定。溺死之人的肺里全是水,肺叶表面也会呈现出红斑,胃里也能看到大量溺液。”

说罢,法医看着高莹极其扭曲的面孔和张大的嘴,忽然有了主意,他伸手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支手电筒照向尸体的嘴里。

“咽部粘膜分泌增多,呈充血状,伴有一股辛辣气味……”

法医腾出另一只手从工具箱里取出棉签,在尸体的咽喉里转了几圈,再把棉签拿出来时,只见整个棉花的部分都被某种红色的粉末所包裹。

江绍成毫不介意地凑近闻了闻:“这味道挺像辣椒面。”

“被辣椒面呛死?”严震一拍脑袋,叫了起来,“对啊!家属说死者存在严重的哮喘病!如果凶手恶意往她的喉咙里灌入辣椒面,足以让她咳嗽、喘不上气,诱发哮喘而导致窒息死亡。”

“严科长所提出的这种假设是最符合实际的,但必须要等尸体解剖后才能真正确定死因。”

得到了法医的赞同,严震的脸上并没有欣喜之色,他为死者感到不平:“这个凶手也太变态了,用辣椒面把人呛死,完了还给她脖子上扎一刀,又把四肢折断,该不会是什么心理扭曲的变态吧?”

江绍成暗自捏了捏口袋里的那枚公章,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在江绍成的认知中,林景轩就算要给保密局递交“投名状”,也不至于这样戏谑一名女子,这绝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江绍成现在百分百确定林景轩是被人陷害的,可唯一能作为物证的刀具丢失了。他上下打量着尸体,终于发现了一处倪端。

“金项链哪去了?”

严震不明不白地看向江绍成:“江参谋长,您说的是什么项链?”

“马源这个人很贪慕虚荣,喜爱对外炫耀,生怕自己脸上无光。前段时间我还见他和其他几名下属吹嘘自己的瑞士手表和他夫人的金项链。你们看,尸体的脖子上哪里有项链?”

“也许人家摘了,放在家里呢?二月份发布的‘经济紧急措施方案’对你们这些高级军官没有影响,可他夫人毕竟没有一官半职,要是被军警抓到私有黄金制品,肯定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你仔细看看这旗袍的料子吧,那些军警看到大户人家都是绕着走的。无论凶手出于什么目的杀人,他拿走的金项链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法医一直没出声,他认真分辨着尸体颈部的肤色,喃喃自语道:“如果她常年佩戴项链,日晒会在皮肤上留下不同深浅的颜色,被项链遮挡住的部分会明显更白。”

江绍成分析道:“像她这种哮喘病患者,应该会更注重呼吸道的保暖措施。如果她常年穿的是高领旗袍,把金项链垂挂在衣服外,不就和日晒没有关系了吗?这么说来,会不会是凶手见财起意,抢劫后抛尸于此地,并栽赃给醉酒者,伪造出‘情杀’的假象?”

严震猛然有了想法,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屋内边踱步边说:“也许我一直想错了方向!起初我认为死者和现场发现的那名男性军官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从而忽略了另一名开房男性是凶手的可能。按照前台所说,男性军官当时处于醉酒状态,而女性死者是什么时候进入206客房,前台对此完全没有印象,也就是说,前台根本没见过死者。假如凶手是开房男性,那么他入住时带来的行李箱极有可能是藏尸的工具!”

严震抛下所有人,旋风似的往楼下跑去——由于严震在警察局里没有“官宦背景”,上次缉拿土匪的风头没能让他坐上刑侦处副处长的位置,这次他势在必得,一定要破获这起要案,为自己的仕途再添一笔彩。

严震又一次询问了前台,得知开房男性把“兄弟”安置好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走时没有拿上行李箱,这个反常的举动进一步证实了严震的猜测。

由于旅社没有入住登记簿,前台也不知道开房男性的姓名,而这只行李箱成了唯一的突破口,严震的心激动得怦怦直跳。

严震借用前台的电话联系了局里的画像师来旅社一趟,又要求前台务必配合提供开房男性的相貌特征。

当严震回到206号客房时,他心心念念的那只行李箱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这——哪找到的?”

负责提取物证的一名年轻警察回答道:“床底下。”

“你们刚才不是说找不到任何物证吗?!”

“您说不能动尸体,我们就没敢靠近床铺。”

严震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可“不能动尸体”确实是自己要求的,他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咽了回去,只是摆摆手交代道:“马上提取行李箱上的指纹!”

 

劳斯莱斯飞驰在马路上,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把身后那几辆吉普车组成的亲兵卫队远远地甩在后头。

驶入贵公馆前的树林内,蜿蜒的道路使贵翼不得不松开油门,缓慢行驶。

在离家不到百米远的一处弯道上,贵翼注意到路边瘫倒着一团不明物体,他再仔细一看,有胳膊有腿,竟是个趴在地上的人!贵翼赶紧刹住车,推开车门往下跑,边跑边叫:“景轩!是你吗?”

由于药物过量加上长途奔袭而再次昏迷的林景轩在地上趴了足足有半小时,万籁寂静的环境中忽然出现了贵翼的声音,他迷迷糊糊地醒来,眼前洋灰色的马路忽然翻了一百八十度,赫然变成了贵翼的脸和即将日落的天空。

医务室里的部分记忆重现在林景轩的脑中,他痛苦地蜷起身子,低声询问着:“哥,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考验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是真心转变吗?”

“景轩,你在说什么胡话?”蹲在地上的贵翼满脸担忧地看着臂弯里的林景轩,他把手心搭在林景轩的额头上试了试,“没发烧啊。”

贵翼把林景轩搀起来站好,可他刚松开手去打开车门,林景轩“扑通”一下又栽了下去,本就摔伤的膝盖再次重重砸在地上,疼得林景轩哀声连连。

林景轩的裤腿摔破了一个洞,贵翼轻轻卷起两侧裤腿一看,裤腿破洞处的皮肤覆着血污、混着砂土,另一侧的膝盖皮肤也有星星点点的皮下出血。

“伤口脏了,得赶紧回家处理下。”

贵翼懊恼着自己的过失,连忙把林景轩半拖半拽地塞进副驾驶坐好。他也急匆匆上车,一脚油门踩到底,林景轩的身体被惯性带得往后一撞,下意识地提醒道:“哥,注意车速,别开那么快。”

门口的卫兵早早地打开了门,劳斯莱斯驶入院内。

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象,林景轩一下子分不清是真是假,他故意伸手戳了一下膝盖的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贵翼往他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没洗手就碰,再给弄发炎了!”

这一巴掌更让林景轩确定了自己处于真实的世界里,他的心安定了下来,故意嘟囔道:“哎,哎,都说解放军优待士兵,怎么还打伤员呢。”

“腿疼还堵不住你的嘴。”

贵翼嗔怪着,快速下车绕到副驾驶,搀着林景轩往书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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